王翠凤保留的一家四口全家福。徐斌站在父母亲中间，弟弟被母亲抱在怀里。图/受访者提供

　　5月8日，衡阳常宁，王翠凤向记者展示自己去年过生日时发的朋友圈，当时徐斌为她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图/记者杨旭

　　6月2日，湖南省高警局衡阳支队衡南大队民警们又来到同事徐斌的母亲王翠凤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5月1日晚间，徐斌在许广高速衡阳段处理交通事故过程中，为救遇险当事人不幸因公牺牲。此后，他们常来徐斌家中，探望徐斌生前最牵挂的母亲。

　　5月8日母亲节那天，他们也去了王翠凤家。当天，王翠凤脖子上戴着儿子生前的警官证，把它紧紧贴在胸口。徐斌的房间干净整洁，母亲特意为他更换了新被褥，她在等待儿子回家。

　　去年10月，王翠凤过生日时，徐斌特意给母亲做了一个生日蛋糕来庆祝。蛋糕没有过分复杂的雕饰，就是最简单的模样和口味。但王翠凤高兴得不得了，还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我陪儿子长大，儿子陪我慢慢变老，(这是他)亲手做的蛋糕，我希望儿子早点成家，我好想当奶奶了。加油，儿。”

　　“早点成家”，这是王翠凤对参加工作后的徐斌的期望。但徐斌总是对王翠凤说“我做的是高危职业，怕给不了那个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王翠凤也就不再多催促。

　　2009年6月从学校毕业后，徐斌做了衡南县云集乡新塘埠村村主任助理。2013年11月，他进入湖南省公安厅交警总队高速公路管理支队，先后在潭耒大队新塘中队、高警局衡阳支队新塘和衡南大队工作。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徐斌有点像“妈宝男”。当然，这绝对不是贬义。忙碌的上班间隙，他习惯了将生活事无巨细地分享给母亲。“今天送了哪个走上高速的老人回家，昨天干了什么，他都跟我说。”王翠凤说。

　　平日爱精致的徐斌，会给自己挑选护肤品，买给母亲的比自己用的昂贵得多。这个乖巧的大儿子是王翠凤的骄傲，也是她内心的支柱。然而5月1日晚发生的事故，打碎了这一切。

　　徐斌的房间里，他的小舅正在整理他生前获得的奖状，显得有些茫然若失。小舅告诉记者，徐斌小时候“很听话，从不惹事，从不调皮”。

　　徐斌生前获得的证书有2017年湖南省交警总队“个人嘉奖”、2017年度湖南省高警局衡阳支队“成绩突出个人”、2021年度高警局衡阳支队春运交通安保工作“成绩突出个人”，这些都和他父亲留下的勋章放在一起——他的父亲是一位老兵。

　　1999年，王翠凤的丈夫因肝癌去世，留下她独自抚养两个儿子。为维持生计，王翠凤开了一家粮油店。她身材娇小，扛东西很费力。徐斌看在眼里，一回家就写作业，帮他妈妈看店。“一两百斤的油桶，他一个人从车上推到店里;搬面粉也是树脂砂轮切割片，弄得满身都是白色。”徐斌的堂哥徐昭桥回忆。

　　那时徐斌负责“送货上门”，左右邻居无不夸赞他既热心又孝顺，“给妈妈分担了不少”。

　　翻看徐斌留下的照片，王翠凤几度哽咽。她左手举起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带着哭腔：“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王翠凤夫妻俩并肩站着，个头小小的徐斌站在中间，小儿子被王翠凤抱在怀里。从穿着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个炎热的夏日。照片里，王翠凤笑得很甜美。

　　料理完徐斌的后事，因为过度悲伤，王翠凤吃不下、睡不好，在医院里打了两天点滴。回家后，王翠凤给儿子的床铺更换了被套和床单，在儿子的床上睡了一夜。也许房间里还留着徐斌的气味，她总以为儿子还在。

　　徐斌爱干净，房间很整齐。老式柜子的柜门上，贴着一张边角蜷曲的发黄的海报，海报上是当红欧美流行歌手。书桌的抽屉里，有徐斌收藏的磁带——他是个爱听流行音乐的青年。

　　5月8日下午5时许，徐斌生前要好的同事刘建华、彭昭武来看望王翠凤。失去长子的悲痛已经让王翠凤无力再大声哭喊，她把头靠在刘建华的肩膀上，刘建华用胳膊扶住她的肩膀。

　　这时，王翠凤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从上海赶回仍在隔离的小儿子。刘建华接过电话，声音也有些发抖：“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经常来看望妈妈。我们都要坚强。”